为什么要启动家校工作?——我在新港教师发展论坛上的演讲
文 | 魏智渊
源 | 原创
荐 | 知父母(公众号:zhifumu)
这是我在今天学校教师发展论坛上的发言。我习惯于将这些公之于众,有案可查。我信奉一种透明的领导,即公开地作出承诺,并坚定地朝向它。可以失败,不可以说谎。
最近流传一篇文章,叫《不要逼老师放弃你们家孩子》,引发了许多人的共鸣。
这篇文章写得好吗?写得好!写出了许多事实,写出了许多老师的心声。每天工作累得要死,还要看家长脸色,忍受家长的指手画脚。
但是,我想换一个角度,提出几个观点,跟大家做几点探讨。
1
家长不是我们的敌人
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敌人
我每天往返与新港实验学校和运城国际之间,我回运城国际的时候,经常正碰到家长接孩子,我离开运城国际的时候,有时会碰到家长送孩子。
什么感受呢?
我想说,家长真的太不容易了!去运城国际的那段路,连路灯都没有。家长要忍受多少麻烦。开学初我就提醒老师,我说要提醒一下新家长,两件事,一是那段没有路灯,哪几个口容易出现交通事故,到那里要特别小心,二是车停在学校外,车里不要放贵重物品,小心被人砸车窗。可是老师,尤其是没养过小孩的老师,往往会表现得很麻木。他们会觉得这些学校外的事,跟他有什么关系?在我们的潜意识里,我们的悲欢才是世界的中心,我们经常缺乏对家长世界的感知。
但另一方面,我们的内心又充满了委屈与愤怒。我们觉得家长不体谅自己,经常听信自己孩子的片面之词,动辄就情绪激动,或者有些家长,要么习惯于指手画脚,要么根本不配合自己的工作。
这些冲突或潜在的怨抑,怪老师吗?怪家长吗?
都不怪。
根本的原因,是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很难体会他人的悲欢。
家长固然体会不到老师的辛苦,超时的工作,每天面对这么多性格各异的孩子时面临的挑战。老师又何尝能够体会到家长的辛苦不易?对任何一个家长来说,孩子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他所做的一切,都是唯恐他受到委屈,都试图在竭尽全力地保护它,这种心情,有错吗?
现在我们新港实验学校越来越多的老师同时也成了家长,你们每天接送孩子,为孩子每天在学校的表现患得患失,这是好事,你们终于也体验到了家长的滋味。这种同理心,同情心,我认为是教育的重要基础。
有了这些体验,你还会轻易地责怪家长吗?哪怕家长从你的角度看起来,是那么的蛮不讲理?
在我看来,「责怪」本身就是问题的源头。
我对《不要逼老师放弃你们家孩子》有异议的地方,就在于这篇文章的背后,把老师和家长对立起来。我觉得对于一个成熟而正直的老师来讲,无论家长是怎样的一个人,他都不应该放弃孩子,就像一首晨诵诗歌中所说的:
天黑也好,
天亮也好,
素馨花永远是
洁白的。
更重要的是,一旦我们走出自我中心,不要以为家长应该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,那么,我们就会清楚,除了极少数的例外,家长不是我们的敌人,而是我们的盟友,甚至朋友。我们要走向成熟,就要抛弃对抗的思维方式。
在昨天的行政会议上,我跟年级主任和部门负责人分享了我的一些体验。一直到三十多岁,我还习惯于对抗思维。但近些年,我慢慢地意识到,很多时候,问题不在于别人,而在于自己的思维方式。举个例子,我在新港实验学校的全体教师当中,没有遇到过一位堪称敌人的「烂人」,我看到的,都是有缺点的好人,就像我一样。那么,我们在一起工作,就要共同研究怎么把事情做好。一旦我们开始觉得,这个人不行,那个人不行,我们的文化就会走向衰败和堕落。
不要把人放在对立面,无论是家长还是同事,包括学生。尝试着站在不同的立场去思考问题,然后努力促成问题的解决。
对我来讲,这是新港文化改造的一部分。我们要创建的文化,不应该是一种权力文化加上人情文化,而应该是——
基于游戏规则
尊重彼此的主体性和边界
相互尊重却不乏亲密
在合作中彼此成就
这是我的理想,是我要去的地方。我不敢确保一定能抵达,但我确保自己会努力,并且承诺自己会首先做到。
2
做一间教室的船长
做自己生活的船长
我为什么要强调,说大家要理解家长的不易?除了极少数特例,家长的大部分反应,哪怕在老师看来很生气,实际上也只是一种自然的反应,可能你转换了下角色,也会这样反应。我并不是说这种反应就对。大家可以想象一下,如果今天不是教师会议,而是家长会议,我会怎么讲?我一定会讲,大家要理解做老师的不容易。我所讲的,跟今天所讲的,一定是相反的。
但这是为什么呢?
因为这背后有一种根本的思维方式,或者说我们的文化朝向——
不抱怨别人
多反思自己
勇敢而主动地承担起责任
用点滴努力
让世界因自己而更美好
对我来讲,这样一种姿态,这样一种责任感,这样一颗心,才是真正的「自由心」。
自由是什么?
自由不是「你不对」,自由是「我要做出改变来推动世界的改变」。世界未必因此而改变,但这种努力,仍然是真正的自由。
当我们不再抱怨家长,甚至不再存「是非心」,而是在底线规则的基础上,不断地聆听、引导、协助,那么,我们就能够主导家校关系,我们就有可能成为一间教室里真正的领导者,成为一门学科真正的领导者。如果说一间教室或一门学科是一场远航的话,我们就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船长,这是我们的角色赋予我们的使命。
我们不仅要做一间教室的船长,更应该做自己生活的船长,自己命运的船长。
我昨天写了一篇文章,叫《校长是学校里最容易高估自己的人》。我这个人,以前特别喜欢评判别人,这是一种疾病。现在一直在改,因此这种文章里有很深的感慨,但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反省。说得清楚一点,我怕我在担任校长期间,不断地犯这种毛病,因此,需要通过书写来自我提醒。
这学期和佩佩(贺佩佩,新港实验学校校长助理)有很多的交流,这些交流中包含了很多的自我反省。有些错误,可能就是一小时前刚犯的。在今天上午的交流中,我又说到了自己的价值观。我说许多老师都在附近买了房子,他们的命运,已经跟新港实验学校捆绑在了一起。那么,我们所要创造的学校,就不应该以老师为手段,而应该以老师为目的,应该是「教师第一」的。
那么,什么是「教师第一」呢?
不是「我对你好」。我连许多老师的名字都叫不上来,怎么对你好?
而是——
我不侵凌你
我会帮助你
「我不侵凌你」,是指大家一起生活要有界限感,要有规则意识,不要运动式地管理,不要折腾老师。与人相处有边界,不绑架别人,不用权力要挟别人,才是真正的尊重别人,而不是表面上的人情或礼貌。
「我会帮助你」,是指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,能够全力以赴地提供支持。而别人不需要帮助的时候,不要以「帮助」之名,随意干涉别人的教学自主权乃至于私人生活。
但是做到这一点太难了,这涉及到文化的深层改造。
因为要做到这一点,对校长来讲,对年级主任来讲,对部门领导来讲,对教研组长来讲,最重要的实际上不是「替大家着想」,而是建立一种透明、公正、民主的文化。就是说,你不需要「替大家着想」,要紧的,是人人不受委屈,受了委屈,能够当面讲出来,然后以说理的方式加以澄清,无论面对的是同事,还是校长。
但是大家今天会说吗?
多数人不会。
这就是文化,大家不想领导对自己有意见,有看法。
而这,正是我们需要改变的东西。改变需要从每一个人做起,但首先要从校长做起,从年级主任和部门领导做起,从教研组长做起。
2
为什么要连接一切?
怎么做?
从学校的角度,我们建立了一个工作程序:
第一步:让信息流动起来,上下左右地流动起来。
所以,我们开始做学生评餐活动,搜集学生对餐厅的意见,接下来还会做教师评餐活动。我们会开始做大规模的家长问卷调查,教师问卷调查,并且,会使这些促进信息流动的方式固定下来,形成常规。我们这样做的目的,不是要监督谁,而是要保持透明,确保我们获取真实的信息,并以之作为学校发展的重要依据。
第二步:我们会逐渐完善核心规则,以之作为处理事务和彼此关系的依据。
关于家校方面的规则,我们会很快发给大家,同时本学期会有这方面的连续培训,为大家处理家校关系提供支持。
而几乎在学校的一切方面,我们都会逐渐以清晰的规则和程序来代替随意决策,在规则和程序无法覆盖的地方,则用文化来加以澄清和裁决。
第三步:我们会逐渐形成一种沟通文化和网络,乃至于形成一种生活方式,并越来越趋向于简明。
就是说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应该越来越趋向于简单和舒适。学校里不应该由重重规则,就像高速路上不应该有太多的红灯。当这种网络形成,这种文化也就形成了。
最终,我们的目标是重建生活。
我为什么会重视教师社团?实际上,我重视的是一种生活方式。而社团的走向,越来越成为一种生活方式。
但我知道,比社团更重要、更基础和更根本的生活方式,不是在课余或周末,而应该在日常教育教学的每一天。唯有这种改造,才能让我们一天天地接近我们的理想:
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
做一个自我实现着的自由人
这是我的理想。
它或许永远无法实现。
但如果不朝向它,我就无法忍受校长这个职业。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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